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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不是很坏?(1 / 2)

夜里,他来的时候,她还在摆弄着他带来的那几个小玩意儿没睡。两人也不说话,她默不作声摆弄九连环,玉环相撞叮当脆响。他在她对面坐了,也不言语,隔着昏黄烛火,一会儿看看她,一会儿又看看她手里的九连环。一炷香过后,见她套了解,解了套,毫无进展,他还是耐不住坐到了她身旁,刚要开口指点她,她“啪”的一声将九连环拍在几上,立起眼睛来瞪他。“要你多嘴!”他觉得好笑,“最近娘娘火气大得很,动不动就发脾气,还在为着白天的事情生气?”她冷哼一声,又捡起九连环,满不在乎地说:“有什么好气的”。“那娘娘在做什么?”“解九连环,看不到么?”“这口气娘娘就忍下了?”她手下一停,细眉一蹙,“忍得了如何,忍不了又如何?还不都得忍,先逼我发火,再怪我小肚鸡肠,我若是生气了不是遂了她的心愿”。他瞧着她一脸不忿,知道她嘴上说的忍下了,心里还是憋气,笑笑说: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,娘娘真是大有长进,认怂也认得理直气壮了,可堪大任”。听出他话里的揶揄,她斜乜着他,“你是看我被太后责罚的还不够?”邓夫人之所以嚣张,仰仗的无非是太后和邓家的势。很早之前,邓家要送长女进宫做太子妃,年龄适当,容貌出众。可邓家势大,先帝有所忌惮,力排众议选了年仅八岁的她,原因无他,看中的就是姜皇后的母家,她又年纪小好拿捏。等到先帝驾崩,太皇太后跟萧家又一路保着她做了皇后,邓家赌气再没送过女儿进宫。只是她太不争气,不得圣宠,又无子,后位摇摇欲坠,大概是基于此等原由,邓家才又把最小的嫡女送了进来,就是邓夫人了。自己何尝不想回敬回去,只是自己刁蛮恶名在外,已是如履薄冰。太后作为婆母,看不惯她这个皇后,一早就等着再捏住错处惩治她。若她跟邓夫人当真计较起来,伤敌八百自损一千,得不着好处。想到这里,她狡黠一笑,“你没瞧出来,如今,比起我来,陛下更讨厌邓夫人了么?”他歪头瞧着她,打量她略有些得意的脸,脸上不觉也带了些笑,点点头,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,积恶之家必有余殃,娘娘的书果然没白读”。“一个忍气吞声的皇后,一个野心勃勃的夫人,娘娘是在做戏给陛下看?”“怎么能说是我做戏,陛下都要让着大将军三分,我又能如何?”打蛇打七寸,这句话要是给陛下听到了,那不是把陛下的肺都气炸了。他哑然失笑,“原来,娘娘动的是这个念头,避其锐气,击其惰归,难得,娘娘做事也思前想后了”。她问:“我是不是很坏?”他揉着她的肩头,莞尔,赞叹道:“是个好主意”。“可我还是很生气!”见她把九连环往矮几上一搁,泄了气,他揽住她的手臂,笑了,“若为了出气,法子还不是有的是,何必硬碰硬”。“什么法子?”他双手枕到了脑后,懒散地靠着软枕半躺下,整个人看起来即舒适又放松,佯装沉思,须臾又瞥了她一眼,见她满脸好奇,便故弄玄虚,伸出手指勾了勾。她犹豫了犹豫,还是附耳过去,只听他压低着声音说:“我刚进宫的时候,被一个老宫人欺负,我知道他有吃胡豆气喘的毛病,就趁他不注意,在他饭菜里掺了磨碎的胡豆粉”。她恍然大悟,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招数,就这?她不齿道:“你是小孩么?竟弄着作弄人的把戏”,撇撇嘴,又想知道下文,便问道: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”,他轻描淡写说道:“他就死了”。她脸上怒容立消,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,“看来你真是恨极了他”。他枕着胳膊,无所谓似的浅浅一笑。他笑着,她却觉得悲凉,止不住想无论有多少心机算计,不管如今是怎样的处尊居显,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黄门爬上来,一定有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。这宫里生存不易,她很幸运,仗着萧家和太皇太后的权势,不费吹灰之力便做了皇后,虽然并不得宠,可旁人也不敢轻慢,与他的苦难相比,她与邓夫人的这点过节,实在不足挂齿了。她想问你为什么入宫,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,“你一定吃了许多苦”,话里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怀。他睁眼看她,眼神有些让人难以捉摸,片刻,又伸手去拉她的手。她没反抗,很顺从的样子。他嘴角噙着笑,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,“娘娘是在心疼我?”这话说得引人遐想,她把手一甩,脸一红,轻声啐他一口,“少自作多情了”,她不愿承认,可她确实有些同情他。他看着她耳朵发红,知道她发窘,也不再调侃她,只是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脸上。她心事重,躺下之后醒醒睡睡,梦里一会儿一个场景,一会儿是他,一会儿又是邓夫人,睡得轻浅,四更时分听到他起身就醒了,一翻身,正瞧见他在穿衣。他系完衣带,俯身下来,“翻来覆去好几个时辰了,娘娘还是睡会儿罢”。她茫然看他片刻,打了个长长的哈欠,一翻身,背对着他又合上了眼皮。不几日后,邓夫人出事了,细打听之下才知道是邓夫人游园的时候落了水。听说是邓夫人在河边闲逛,不知怎的,一只癞蛤蟆爬到了她的脚面上,邓夫人吓得花容失色,跌进了河里。落了水,还被蟾蜍喷了一身毒液,邓夫人脸肿得两个大,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儿。幸而天热,落了水也未受凉,经太医诊治,并无大碍,只是邓夫人怕毁容,又惊又惧,一直哭个不停。“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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