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了一下,又逗他似的在那里吻了一下。
“你……”
闻时刚说一个字,就被喉结尖处的触感弄没了音。
他又想起很多年前做过的一场极为荒唐的梦。
梦里他坐在榻上,衣襟鬆垮。他的头髮像平日一样束得高高的,一丝不苟带着矜骄,偏偏末端凌乱地落在衣襟里、或是被汗粘在脖颈上,痴妄遍地,尘欲满身。
而尘不到就站在榻边,衣衫整洁、光风霁月。
他看见对方伸手过来,指弯接了他顺着脖颈淌进衣襟的一抹湿汗,然后捻着指腹。
而他难堪地抿着唇转开脸,十指缠绕的傀线下意识要去捆挡对方,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拦下了。
等他再转过头,只看到傀线在尘不到的反控之下,朝他这个主人捆缚过来。
梦里的场景总是跳跃而凌乱,毫无章法。他只记得梦境的最后,惊醒前的一瞬间,尘不到依然衣衫洁净地坐在他的榻边,那隻干净好看的手却没在他袍摆之下。
他忽地曲起一条腿,膝盖支起雪白的长衫。然后也是这样,背抵着墙壁,半闭着眸子仰起脖颈。
而尘不到却侧俯过身,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喉结。
……
闻时忽然抓住谢问的手,问道:“洗灵阵会让你看见我做过的梦么?”
谢问:“不会。”
闻时迟疑片刻,紧攥的手指微微送了一些,但没有放开。
谢问眸光动了一下:“怎么了,你梦见过什么?”
闻时的呼吸被喉结上的吻和突然想起的梦境弄得有一丝乱,他紧抿着唇一言不答,肩颈却轻微起伏着,剩余所有都掩藏在黑暗里。
谢问想看看他此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,于是抬手按开了屋里的灯。
陆家用的还是老式的白炽灯,忽闪了两下才亮起来。
那一刻,他看到闻时表情依然绷着,脖颈却漫起了大片浅淡的血色,喉结尖处尤其红得厉害。
“真的看不见?”就连嗓音都还是低沉冷淡的,“你发誓。”
就是内容有点凶。
“发誓。”谢问顺着他的话,说完又道:“但我更想听听了,什么梦?”
滚。
闻时一边觉得这人的追问都是故意的,一边又有点迟疑……
毕竟在他眼里,这人始终是那副不落凡尘的仙客模样,延续了一千多年,说不定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梦。
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,又绕不开,索性把灯拍熄了,去亲谢问的唇角。
“雪人。”谢问枯枝似的指尖挠了一下他的下巴颏,在间隙里问道:“你这是……强行绕开问题?”
“没有,你闭嘴。”
某人有点恼羞成怒了,刚要堵过来,就被谢问轻捏着下巴,低声说:“那你张一下。”
隔壁屋里,老毛瘫痪在沙发上,看上去一把年纪了,还紧紧搂着一个靠枕,眼神空洞,颇有点空巢老人的意思。
夏樵也很空洞,坐在床沿搂着床柱,默默消化着他刚刚得知的消息。
唯有卜宁,斯斯文文地站在床边,试图把周煦搞出来。
他说:“师弟和师父都在隔壁,这屋子虽然陈旧质朴,但建得很用心,墙很敦实,听不着咱们屋的声音。你放心出来说话。”
周煦毫无声息。
卜宁嘆了口气,苦口婆心:“我师弟虽然看着冷若冰霜、不好亲近,好似话说岔了他那傀线就要朝你窜过来、五花大绑,好生收拾一番。实际上——”
实际上还真是。
反正当年师兄弟里钟思最是混蛋,没少被闻时捆着吊山顶,一吊就是一个时辰,专挑尘不到小憩的时段,钟思就那时候最老实,怕惊扰师父。
这训人手段也就比卜宁自己那些累死人的迷宫阵好一点吧。
卜宁卡顿片刻,为了安慰某个怂蛋,斟酌着避重就轻:“实际绑不了多久,收拾也分人。”
比如捆钟思能捆一个时辰,捆金翅大鹏也就一盏茶的工夫,捆师父……
应该没有成功过。
卜宁忽地想起当年,庄好好每每看见闻时衝着尘不到放寒气,就劝慰道:“使不得使不得,哪能对师父那样呢?有什么事在山下就撂了吧,师兄陪你多转几圈,你要不想见山下閒人,就还把脸换个样,我去找钟师弟要符。”
结果往往是庄好好话音刚落,闻时的傀线已经直奔尘不到去了。
然后庄好好就会深深嘆一口气,钟思则会窜到最远的地方躲着看戏。
当然,那些傀线从来击不中尘不到,总是眨眼就被他拢于掌中,然后问闻时:“你这是拿我练功呢,还是搞偷袭?”
尘不到多数时候其实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,毕竟世间能引他在意的事少之又少。所以闻时的偷袭从来没有什么后果,总是玩笑几句就过了。
但下回再有这种事,他们还劝,而闻时还敢。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独特的相处模式和日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