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真没忽悠人,且不说做蛋挞的牛乳和做枣糕的蜂蜜等原料在乾朝很难搜寻齐,即便找齐了,价格也不便宜,定价太高的生意哪是小老百姓能承受的。再者,现世没有烤箱烤炉,很难精准定时控温,虽说经验老道的大师傅也能做出上等佳品,但崔二娘很显然没那本事。火候多一分、少一分,都是极其影响甜点口感的。崔二娘却把这话当成瞧不起她,脸色一沉:“你这是瞧不起谁呢,你都能做,我做的饭比你多多了,更没问题。”唐玥不劝了,默默一会儿,又扬起一张笑脸:“二娘冰雪聪明,自然做的比我好。”崔二娘觉得这话怪怪的,不像单纯鼓励她,又说不上来哪里怪,“哼哼”两声,叉着腰走开。唐玥“目送”不速之客离开,转头笑嘻嘻地看向唐珺:“阿兄,我做的三明治好吃吧?”唐珺微点下巴:“的确不错,没想到我们阿玥于膳食一途竟有这么高的天分。”说起来他还是很感慨,父母亲在世时,家里虽不是殷实之家,却没让儿女受过半分苦,尤其唐玥这个小女儿,宠的连饭菜都不做,性子颇为娇怯。父母离世后,家中经济条件骤降,兄妹俩从娇生惯养,变为只能吃糠咽菜,穿凉衾冷裘,唐珺一个大男人还好说,身子骨健壮,唐玥就难捱了,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场,性子也越发沉闷。今年春夏交替时,天儿忽冷忽热,唐玥又病到了,这回病势凶猛,连床都下不来,吓得唐珺几乎以为妹妹要不行了。谁知等天儿暖和,唐玥竟自己痊愈了,又活蹦乱跳起来,连性子都变得活泼开朗,还主动揽起家务,甚至提出出门摆摊赚钱,一下子懂事不少。唐珺很是欣慰,他也不需要妹妹出门赚钱,只要她能健健康康、开开心心,将来嫁给一个好人家,就行。唐玥被夸了,脸上的笑容更甚:“阿兄都说我有天分,可见我是能于此道赚钱的。”唐珺知道小丫头铺垫这些要说什么,温温和和地拒绝:“不行,赚钱养家是男人的职责,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娇娥抛头露面。”女娇娥嘴皮子很是厉害:“男人还要建功立业呢,阿兄你就专心在家念书吧。”她凑过去撒了个娇:“我还等着蒙阿兄的荫,当状元妹妹呢,咱们唐家也指着阿兄光耀门楣咧。”这两句话对唐珺的冲击力不小,光耀门楣,让家人蒙荫,多么荣耀的功勋,大乾没有一个男子能拒绝这样的诱惑。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秀才,别说状元了,举子之位都遥不可攀。若是能全力读书,自然是好,可家中这副光景怎敢放下一切两耳不闻窗外事?
“阿兄,要不这样吧。”唐玥见他久久不言,突然提议,“咱们兄妹俩以一个月为期,若一个月时间内,我能赚到十贯钱,就说明我有能力养家,阿兄你就辞了长工安心念书怎么样?”一贯是一千钱,十贯就是一万钱,要知道唐珺在书斋做工,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两百钱。书斋老板有个沾亲带故的亲戚,是朝中的四品官员,听说每月的俸禄也才五千钱,即五贯。唐玥的小摊再能挣,一个月也不可能挣到十贯钱,那可是比四品大官的钱还多!唐珺觉得没戏,又被妹妹缠得没办法,顺势答应下来:“行,若一个月挣不到十贯,你就得老老实实在家,不许再胡闹。”他松口只是出于缓兵之计,让小丫头一个月后彻底死心。唐玥见阿兄松口,这才露出笑容,一口答应下来:“好!”饭后,兄妹俩各自回房,唐珺捧了煤油灯去,还要看书到深夜,唐玥则早早上了床,歇一歇白日的疲乏。她这具身体累,精神头却足得很,刚躺下,神识就进了甜品屋。甜品屋里的灯全亮着,似乎会自动分辨白天黑夜,墙上的甜品广告是led光屏,照的整间小屋既温馨,又流光溢彩。白日收摊回来时,在西市看到有高昌人在卖坚果,榛子、香榧、桃仁……便想做坚果沙琪玛。后世的沙琪玛名字是音译的,满族人也叫萨其马,是满族有名的甜品小吃。面粉、鸡蛋打在同一只玻璃盆中,揉成光滑软和的面团,醒一会儿,再把面团搁在大案板上,用擀面杖擀成薄薄一张。走刀,面皮切成约莫半厘米宽、两厘米长的细条。热锅倒油,油热了就把细条倒进去炸,油锅里一片喧闹沸腾,面点独有的香味瞬间飘散开来,细条很快炸至金黄色,浮在热油表面。炸到这个程度就算可以了,能保证细条蓬松软和,唐玥把它们捞在罩滤里滤油。白糖入干锅,再加适量清水和麦芽糖,熬成糖稀,等糖稀拉丝时,就把炸好的小细条倒进去,翻炒,让每个小细条都均匀地裹上糖稀,直到锅中黏黏扯扯如同太空沙的质感时,就能出锅成型了。模具是不锈钢浅口方形盘,把裹满糖稀的小细条倒进去,使劲压平,整个甜品就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。唐玥拉开干燥柜的柜门,从中取出好几大包坚果,杏仁、扁桃仁、榛子仁……稍微切碎些,压在整块的沙琪玛表面。等甜品的温度降下来,整块从模具里翻倒出来,放在台面上晾凉即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