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失。
大雪天的夜晚出奇昏暗,寒风卷着凌乱的雪花冷飕飕地刮着。
牧洲站在货车后指挥几人搬货,到了休息时间,两个退伍兵叫嚣着要比拼俯卧撑。
看热闹从来不会有人缺席,仓库内外的人全都围过来观战。
魏东牵着贺枝南站在车前,女人没见过这种阵仗,两眼直愣愣地盯着,魏东侧目,见她那副目不转睛地认真样,酸涩气扑鼻而来。
你喜欢看这个?他斜眼问。
她头也不回,敷衍地应,还行。
我天天在家做,也没见你这么来劲。
贺枝南微微愣住,字里行间的酸气满的快要溢出,她侧头去看,果真见到郁闷至极的大黑脸。
你吃醋啊?她嘴角憋笑。
没。
真的?
假的。
魏东捏着她的下巴强行面对自己,脸色别扭,略带怨气地抱怨,我连续失眠一星期,都忘了抱老婆睡觉是什么滋味。
她眉眼沾染春意,那是因为...朋友在嘛。
魏东挑起浓眉,粗声粗气,今晚呢?
你想我了吗?
你说呢。
他亲昵地揽过女人后腰,低头在她耳边沉沉吐字,饿了我这么久,你也舍得?
当然。
她故意逗他,男人信以为真,本就黯淡的眉眼更显深沉,她见状不妙,赶忙补救,...舍不得。
男人最怕她来这套,一娇一软,什么火气都没了。
他如释重负,有种被人抛弃又迅速捡回家的幸福感。
今晚你别想跑。
不跑。
她娇滴滴地看他,媚眼如丝,我也饿,等你投喂。
货车前的俯卧撑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,一时间难分胜负。
牧洲两手抱胸,神色散漫地靠向车尾。
晶莹冰凉的雪片落在他鼻梁上,轻轻地浸入肌肤,与之交融,化作一滴水下滑至唇角,他伸手抹开,唇舌间的燥热还在燃烧。
他不禁回想那张喋喋不休的嘴,湿润软糯的小舌头,尝起来真美味。
也不知静止多久,他刚准备在外套里拿烟,身后突然有人拉扯衣服下摆,他悠悠转身,个子矮小的姑娘刚刚到他胸口,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。
她摘了帽子,雾蓝色的长卷发拢到耳后,露出巴掌大小的脸,黑亮的瞳孔灿若星光,眼眶湿润泛红。
果然是哭过。
偷偷摸摸的,躲在角落的那种。
干什么?
这附近有酒吧吗?
她不闹不耍狠时嗓音柔软,听得人心痒,我想喝酒。
牧洲不动声色地瞥过她低垂的长睫,你想我带你去?
可以吗?
我要说不呢。
那我换个人问。
她倒也洒脱,径直转身,男人伸手扯过她的帽子,把人揪回原地。
你想骚扰我的员工,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。
哦。
她虚虚地应,面色苍白,眼神空洞,刚在厕所那点嚣张劲荡然无存。
那副被人掏空灵魂的躯壳,摇摇坠坠地在风中摇摆。
牧洲不认为自己是轻易发善心的人,相反,他那张标准化的笑脸下藏的更多的是疏离淡漠。
他经历过太多,早已看淡人世间,尤其是感情。
可奇怪的是,他们明明刚认识,他居然能看穿她的心,并在她身上精准找到自己曾经的影子。
他的舌头告诉他,他们是同类人。
你去门口等我。
他撂下这话,也不管她会不会乖乖照做,他转身朝仓库的那一头走去。
她避开货车前嬉闹的人群,顶着风雪朝铁门前进,两手都要冻僵了。
仓库口的铁栅栏十分破旧,深绿色的漆面几乎掉光,锈迹斑驳。
没过多久,她听见沉闷且动听的引擎声,照耀的车灯刺眼得紧,她伸手挡住,黑骑士就这么出现在漆黑如墨的雪夜,缓缓停在她面前。
男人穿着深褐色防风衣,修长的两腿轻松踩地,完美的线条感让人心生嫉妒,他带黑色头盔,顺手扔了个同色系的给她,她一脸茫然的接过。
上车。
妮娜抬头看漫天飞雪,不可置信地问:坐这个去吗?
嗯。
她还想说什么,男人一句话全数挡回,你磨叽的这点时间,够喝两杯酒了。
这话外人听着或许怪诞,可对她却是万般实用。
她瞬间抛下所有乱七八糟的顾虑,乖乖戴好头盔,欲上车时被他拉住。
怎么?
牧洲没吱声,替她扣好羊角大衣最上面那颗衣扣,忍不住摆摆架子,在外头乖点,别给我惹事。
妮娜推开他的手,冷腔冷调,哥哥放心,我们各玩各的,互不干扰。
他散漫的笑全藏在头盔里。
最好是。
贺枝南看俯卧撑看得入神,直到最后分出胜负,她转身去找妮娜,发现人不见了。